能源是人類文明存續與發展的“生命線”。從農耕時代依賴的人力、畜力,到工業革命后驅動蒸汽機的煤炭、“點亮”城市的石油與天然氣,每一次能源形態的升級,都直接推動著生產力躍遷與社會變革。
然而,隨著社會的發展和文明的進步,能源的需求量越來越大。當前人類依賴的能源體系正面臨嚴峻挑戰,例如太陽能、風能等可再生能源受晝夜、天氣影響存在間歇性短板,傳統核能又面臨核廢料處理的難題。為了追求更清潔、更持久和更高效的能源方式,核聚變進入世界科技人的研究視野。

人造太陽,正在照進現實
可控核聚變有“人造太陽”之稱,被譽為能源領域的“終極夢想”。它模擬太陽發光發熱原理,主要以海水里豐富的氘和氚為原料,在極端高溫高壓下,控制核聚變反應的速度和規模,使輕原子核結合成較重原子核,從而釋放出巨大能量。此外,由于聚變反應的產物是無放射性的惰性氣體氦,幾乎不產生污染。
核工業西南物理研究院聚變科學所副總工程師、研究員馮開明早前發布的一篇研究論文里有這樣一組數據:太陽每秒將6.57億噸氫聚變成氦,虧損的質量轉化成巨大的太陽能,成為支持太陽系內一切活動的能量源泉。氘-氚聚變反應將釋放巨大的能量,一升海水中含30mg氘,通過聚變反應可釋放出的能量相當于300多升汽油燃燒釋放的能量,而反應產物是無放射性的。換種說法就是,1L海水可產生相當于300L汽油的能量。
“核聚變能源具有安全、燃料豐富、能量效率高等優點。”在ITER(國際熱核聚變實驗堆)國際組織副干事羅德隆看來,核聚變的安全性很高,一旦發生事故,都會使聚變反應即刻中止,而且不會出現像裂變反應那樣的長期發熱與大規模放射性泄漏風險,產物半衰期遠短于裂變廢料。
顯而易見的是,“人造太陽”正逐漸照進現實。
“實現可控核聚變的技術路線主要有三種,可分為磁約束、慣性約束、磁慣性約束三類。”今年7月22日掛牌成立的中國聚變能源有限公司(以下簡稱中國聚變公司),是中核集團的二級單位,代管核工業西南物理研究院,被媒體稱為核聚變“國家隊”。據總經理張立波現場介紹,磁約束技術的主流裝置是一種名為“托卡馬克”的環形容器,慣性約束技術的核心部件是激光驅動器。
業內的共識是,磁約束技術是核聚變研究中最為接近成功的方案。中國科學院合肥物質科學研究院等離子體物理研究所的“東方超環”EAST和中核工業西南物理研究院的環流器二號HL-2M成為代表。以2006年正式建成的“東方超環”為例,它是我國自行研制的國際首個全超導裝置,2021年5月成功在1.2億攝氏度下運行了101秒。
中國聚變公司亦采用磁約束技術,其裝置是采用高溫超導材料的緊湊型磁約束聚變裝置。過去,托卡馬克裝置采用低溫超導材料,聚變堆的體積非常大。與之相比,高溫超導材料具有高臨界溫度、高臨界磁場、高載流能力等優勢,可將聚變堆的體積縮小到傳統聚變堆的幾十分之一,使聚變能源的商用進程大幅提速。
前景廣闊,挑戰重重
在全球能源轉型與“雙碳”目標的驅動下,中國科學家們上演了一場現實版的“夸父逐日”,托卡馬克的環形磁場和慣性約束的激光束流交匯,推動聚變技術從跟跑到并跑的質變。
技術復雜性,國際合作中的資金問題……核聚變的原理極其復雜,僅僅達到高溫還不足以實現核聚變的實際應用,行業依舊面臨不少挑戰。因此,從業者們自嘲,核聚變的實現永遠“還要50年”。
“目前聚變研發主要面臨三大核心難題:一是燃燒等離子體的穩態自持運行,二是材料在高熱與高能中子環境下的性能維持,三是氚的循環與自持。”復旦大學核科學與技術系教授許敏作主旨演講時如是說。
張立波亦現場介紹了中國聚變公司面臨的挑戰,一方面是由燃燒等離子體穩態自持運行、耐高能中子轟擊和高熱負荷材料,以及氚增殖與自持循環帶來的技術難題;另一方面是強場高溫超導磁體、等離子體運行與控制、熱量傳導形成的工程難題。
聚變能源十年可期?
欣慰的是,一批中國商業核聚變企業正在崛起,走到核聚變行業的“臺前”。
據界面早前報道,目前,我國主要的商業核聚變公司包括陜西星環聚能科技有限公司(以下簡稱星環聚能)、上海能量奇點能源科技有限公司、安徽聚變新能有限公司、成都瀚海聚能科技有限公司和新奧集團等。這些公司正通過裝置建設突破和融資信息進入大眾視野。
“聚變發展停滯的根本原因,并非技術瓶頸,而是社會需求的缺失。”清華大學長聘副教授,星環聚能創始人兼首席科學家譚熠在論壇現場作《聚變能:從“永遠五十年”到十年可期》演講時對比了一組數據,發現聚變投資與油價波動呈現高度相關。在石油危機頻發的20世紀70~80年代,聚變研發迎來高潮;而90年代后油價走低,聚變投入也隨之冷卻。
在譚熠看來,從20世紀50年代至2000年,聚變能的能量守恒、氚自持等關鍵指標的增長速度甚至超過摩爾定律,理論上本應在千禧年前后實現商用。然而,隨著如TFTR(托卡馬克聚變實驗反應堆)、JET(歐洲聯合環,全球最大的核聚變實驗裝置之一)等國際大科學裝置的陸續關閉,聚變研發進入“橫盤期”,社會投入驟減,導致“聚變永遠還要50年”成為公眾刻板印象。
“現在,這一局面正在發生根本性轉變。2020年以來,盡管油價未出現大幅上漲,全球聚變投資卻逆勢飆升。社會對綠色能源的迫切需求是推動聚變研發加速的根本動力。”譚熠進一步介紹,當前,不僅國際大科學項目如ITER持續推進,更有眾多創新企業通過不同技術路徑積極探索商業化落地可能。一批高性能托卡馬克裝置如HL-3 DT、BEST、SPARC、和龍-2、星環一號等將于2027–2030年間密集建成運行,標志著聚變能源正式進入高速迭代與工程驗證的新階段。
“所有孩子都是在肌肉未強、平衡未穩時就開始學走路。聚變也一樣,我們要在迭代中解決問題,在建設中積累經驗。”譚熠以“孩童學步”打起了比方,呼吁聚變人應勇敢邁出實踐步伐,他堅信,通過快速迭代,十年內實現聚變能源的示范應用將成為可能。正如托卡馬克之父列夫·阿齊莫維奇(Lev Artsimovich)曾表示,當整個社會都需要的時候,聚變就會實現。
公開信息顯示,目前,星環聚能正致力于通過球形托卡馬克重復重聯聚變路線,加速聚變能源的商業化進程。此外,據媒體報道,中國聚變公司將按照試驗堆—示范堆—商用堆的核能發展一般規律,瞄準2050年聚變能源商用目標,在上海、成都兩地聯動研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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